第四章――正历年?晩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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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球有“里面”和“外面”这样的叫法，单纯是因为月球总是同一面朝着地球。公转周期——月球绕地球一周的时间和自转周期——月球转一圈的时间，都是差不多二十七天半，这种不可思议的现象，导致从地球观测月球表面最多不过百分之五十九，剩下的百分之四十一从地球无法看到。
月球的首都GENGANAMU就处于那“里面”。从外面看只有九百万以上的crater（陨石坑），还有纵横于crater中央的银色运河，利用周围的小crater建造的蓄水池和机场，还有连接其他卫星城市的主干道，有点人造物的迹象。作为劳动人口五百万，包括冷冻冬眠者在内超二千万的moonrace的首都，虽然看上去冷清，但是进去过一次，谁都会被利用天然的龟裂建造的地下都市的壮丽惊到。
都市的顶部高约一千米，最大高过十千米。为最大限度利用狭小空间，将桥架到都市内，花更多心思增多通过改良土壤形成的农田森林面积。将月球表面挖开，通过人工将土地改造出农田和住宅、学校、医院混在一起的地方，在山岩的斜面建造住房，故意留下不方便的感觉，这是为了追求匹配人的生理感受的结果。
作为直径有地球四分之一，作为卫星可以说相当大，但是月球只有八十分之一的质量，连保持大气的重力都没有。本来在人生存艰难的环境下，整齐规划的人工都市的景观甚至会带来精神上多余的压力。比起期待无法预测的未来，把想要的未来放到现在的月球，寻求了有机复杂的地区规划。于是到处产生了人口稀少地区和slum（贫民区），这就是所谓优先考虑人生理感受的人工都市活灵活现的真面目。
可以看到被削出的岩石形成了山棱，生活产生的热气在都市的顶部产生了云。除去因为只有地球六分之一重力不到草木长得特别高，无法形成大气层天没有那么蓝之外，风景和地球十分相似，唯一的不同就是在顶部有两条运河这点。
总长一万九百十五公里，宽度有九百米。沿着赤道绕月一周的运河下面，建设了所有的都市。用透明材料形成的运河同时也是天窗，从下往上看就是幻想中一个巨大的水槽里装着太阳，将阳光传到地下都市变成和地球一样的白天。
五十米深的河水，不止是用来养鱼，还有去除阳光中有害部分的filter（过滤器）的作用。在月球一个周期要经历灼热的白天和寒冷的夜晚，于是都市的气温要通过媒介来保持，要在热的白天用黑夜一边冷的水，冷的黑夜用白天这边的温的水不断循环，从而营造出植物生长需要的季节变化。
正因为是缺少人工物质一秒都无法生存的世界，还是要将人工的便利压到最低，和自然的不便融合来构筑生活。这就是被称为trench（战壕）city的月面运河都市的理念，moonrace们遵从这个理念造就了二千多年来的历史。
没有旧世界达到顶点的文明，也就不会造出如此雄伟的人工都市，不会有moonrace的历史。但是moonrace被蔽塞在月球，也正是那个文明将地球破坏掉，放到现在moonrace的肩上扛的既是遗产也是负债。
首都Ghingham的中心，是叫做“白色宫殿”的moonrace最高行*场所。曲面很多的高层建筑有着融化的糖人一般的奇特外观，中央有直通城市顶部的柱状电梯。在进入夜周期的第三天，顶部装设的用glassfiber（纤维）制造的人工照明熄灭亮着窗户的白色宫殿，有一辆limousine（高级轿车）型的电动车（elecar）不断接近。
［＃这里空九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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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缩进结束］
刚到“白色宫殿”，Gym?Ghingham就一言不发下车走向正面的大门。
名叫Mean·MidGard的引路男人从背后慌张地跟来，也不去管。要阻止进入的卫兵过来一看就退了回去，穿过大厅的Gym，在面色土*的MidGard追到之前，先进电梯把门关上了。
不需要人带路。“白色宫殿”的一部分，原本就是Ghingham家族的东西。即便现在不掌权，也熟悉宫殿内部。哪怕长期不在内部改造，也知道叫自己来的男人在哪里。
对，真的过了很久……Gym有点冷静下来。运用极小机械nanomachine技术的建筑物的墙壁，至今就像新建的一样干净，但是自从上次来“白色宫殿”，应该已经过了百年以上。毕竟就算外界时间飞逝，Gym体内的生物钟从那时起还不到一天的程度。
吸干全身体液将一些生理活动停止把人冻结的冷冻睡眠，会把人的时间感完全剥夺。实际上光滑的墙壁映出自己的身姿和一百二十年前受到永久冷冻的判决时一点都没变。把肩膀长的头发一部分扎到头顶的Ghingham家族的独特发型。绣着家族图案的半袖制服，还有刀剑训练带着无数伤痕的手腕。腰上佩着刀——在太古时代，在叫东洋的文化圈打造的Ghingham家族长的信物——没有生锈，有着假如卫兵靠近，近距离一击击倒的力量带来没有疑虑的自信。
被冷冻前的饥饿感，对把自己逼进“冬城”的人的愤怒和憎恶，超越了百年任然带在体内。应该永远都是冰块的自己，不知为何突然被解冻，从来迎接的MidGard那里听到指示者的名字，就下定决心。
看情况砍人。即便那时会被卫兵射杀，比起死过一次更惜命，对Gym而言让背叛自己的人付出代价才重要。电梯开门后Gym马上左手放在刀鞘上，开始大步穿过走廊。
没有预料中的伏兵，没碰到人就到了目的地的房间。像是秘书的年轻女人待在门前，看到Gym面色平静，冷静地告知主人有来客，没多说什么行礼打开了办公室的门。事前布置过了吧。明白这是那个喜欢牵着别人鼻子走的男人的惯用套路，Gym还是抓着刀鞘进了办公室的门。
位于宫殿深处的男人的办公室，大概有二十米穹顶的空间里，空荡荡的样子和百年前没变。屋子中间设置的台子上放着宝座一样的reclingseat（躺椅），屋顶有着像倒过来罐子一样的多面显示器。正在显示从轨道上看地球的影像，让Gym错以为自己进入了宇宙空间。
不是从月球拍到的东西。是降落地球作战出去的舰艇发来的画面？不经意间忘了来意的Gym，注视着许久未见的地球画面，注意到画面一端显示的03/04/的数字，眉头一紧。
日期和年月——不知道算什么。算上冷冻的时间，现在应该是正历二千三百多年。看到地球的颜色比原先要朴素Gym不知不觉走到房间中央，被突然有人的感觉一惊抓紧了握着的刀鞘。
本来以为没人的宝座上，有个人在那里。高个子靠在躺椅上，面对仰望着屋顶的panorama（全景画面）的男子Gym进入宫殿来第一次不想就开口：
“AgrippaMaintainer？”
这个办公室的主人就是把自己从“冬城”叫来的男人，被说出名字后从躺椅上伸出显得特别长的手竖起一根食指示意等一下。没错，就是AgrippaMaintainer。确认后向宝座逼进的Gym，被眼前触发的红色闪光炫目停下脚步。
头顶充斥着地球的画面中出现了火球。在稀薄的大气层中划出摩擦的热轨迹，破开云海横穿北半球最大大陆的中部，向南方倒三角形的半岛落下。是陨石？不自觉自问的Gym发现落下的火球中发出人工而非摩擦产生的光，明白不是的。
间歇闪烁像在修正方向的光是控制姿势的火箭。看上去就是陨石的物体，不是被地球拉过去。这种方式就像被人操纵故意要撞向地球。究竟是谁……考虑中火球冲向半岛中间，在水的星球上产生了闪光和冲击的波纹。
半岛的一端绽开了灼热的光圈，一层层的沙土喷涌上来，在蓝色的大气层veil（面纱）中不断扩散污染。降落的地方不知道住着多少人，但和月球相同人口密度的话，被波及的人要以百万计。如此超越想象的破坏场景，Gym仰头看着屋顶呆站着。不经意间战栗爬上脑门一片混乱，不自觉地颤抖。
“别担心。不是现在的影像。是很久前被叫做Rodanue的宇宙殖民地‘spacecolony’上拍摄的影像。”
相当明亮的声音令Gym慌忙握紧刀鞘。从靠背上支起高大身躯的AgrippaMaintainer就在数米远的宝座上。
Manteau（斗篷）状的衣服裹着身体，长长的手脚特别显眼。也就是说，Agrippa这个男人本身不是在月球出生长大。
当人类的繁荣成为过去，被战乱破坏的地球成了不能住人的行星，剩下的人于是决定移居到月球等待大地复活。这就是moonrace历史的开端，Agrippa则是在移民的早期就出生了。不用冷冻睡眠，借由简直异常的长寿，一路看着moonrace的历史而来。
当然，不知真假。从组织各家庭形成network，到保证电力空气、运河的维护，担任所有月球社会系统管理者公职的Agrippa浑身都是迷。被统治者Sorie家族给与摄*地位的男人，有流言他自己吹嘘有超凡的力量，被红色眼睛盯着的lGym，多多少少觉得流言有点道理。
漆黑得透彻的皮肤，还有深红的眼睛。据说为了长寿，使用了应该已经失传的clone技术而导致副作用，还解除了禁止的医疗类nanomachine功能限制，它的活性使得瞳孔的色素异常，到底如何没人知道。
也有说是看多了让地球寂灭不断的人类战乱，眼睛被无数的鲜血诅咒映出了红色。这和血一样的暗红色就是带着让人半信半疑的影子。
“一百二十年了吧……总算回来了，Gym·Ghingham殿下。什么都没变真是太好了。”
从宝座下来，Agrippa把手放到空空的胸前。面对积累着二千几百年的身躯，看上去完全不是人类，而是尘埃中埋藏的过去的遗物不经意间跑出，Gym身上感受到黑暗中虚无附身的寒冷，之前的杀意慢慢低落下去。“当然，对你来说的一百二十年可我就只过了一天。”尽力回嘴，却不能正对毫无防备站着的Agrippa。
“别这么防备。Ghingham这里本来就是Ghingham家族管辖的都市。”看上去四十岁左右的长脸微微带着苦笑，Agrippa说道。“现在我代替降落地球的Dianna·Soriel管理月球。作为统治阶级的Soriel、月球管理者的Maintainer、掌握武装的Ghingham三家掌权者应该像这样见面，推心置腹地谈谈。”
“Ghingham家族已经毁了。”盯着红色眼睛想要读出内心，Gym低声说。“而且，我对于不知道是敌是友的家伙可没宽容到要推心置腹。”
“意外啊。把被判永久冷冻刑罚的你从冰窖里救上来，还花了比普通更久的时间小心解冻。这样做的我还要问是敌是友？”
小心解冻这一点从皮肤上看不到冻伤来看是真话。恐怕和定期不断冬眠和苏醒的Dianna·Soriel用的手法一样费事。一下子回过神的Gym恨上心头，回忆起没有梦的一百二十年来的经历。
事情要从至今一百五十八年前说起。Dianna·Soriel渐渐通过环境调查旅行为契机认真要启动moonrace夙愿的地球回归作战，但那时候有个问题，地球上有着复兴文明的人们存在。执*官们认为要花时间对回归进行交涉，但前代Ghingham家族族长Gym的父亲不认同将*队推到前方去实施回归作战。
作为掌管moonrace武装的人是正常的想法，但Dianna·Soriel一点都不让步。即便声称那些只想着用武力解决问题的人是过去亲手让大地陷入寂灭的旧人类的跟班一样，知道Gym的父亲也不愿低头，就有了没收Ghingham家族统帅的部队的命令。
Ghingham家族没落，叫做Dianna·Counter的新自卫组织建立。父亲引咎自杀，看着抱着父亲牌位哭泣的母亲的背影长大的Gym，带着对Dianna·Soriel的怨恨活过十岁、二十岁。
于是一百二十年前，快到三十岁的时候爆发了。将没落后分散的家臣们收拢的Gym，策划实施了暗杀冬眠中的Dianna·Soriel，将月球的主导权掌握到Ghingham家族手中的计划。
有把握。打着回归地球的名号实际只管种族延续为先的Soriel家族的统治体制，势必给moonrace带来沉痛的历史。作为承受这个压力容器的Agrippa，帮助提出moonrace应该在月球生存下去的思想，表达推进回归作战导致生活更困苦的想法确实增加了不少认同者。
回归地球是历史的倒行逆施。人类就应该在月球这个新环境不断发展文明——对于这么声称的Agrippa不说有一半，也有不少的moonrace为之倾倒，当时Gym真的觉得有机会打倒Soriel家族。取代Soriel家族，由Maintainer和Ghingham两个新支柱构成新的*治体系。结果带着莫大希望起事的Gym，计划一败涂地而终。
参加计划的人都被检举出来，在几乎形式的审判后，被处永久冻结刑。在Ghingham的地底，被叫做“冬城”的巨大冰窖，和梦着回归到地球一直睡着的一千五百万同胞们一起冬眠到永久。实际上就是死刑。
计划失败的原因至今不明。但是事实是协同的Agrippa一派在事发前收手，察觉暗杀计划的Dianna·Counter事先准备了包围圈，由此可见真相一二。
Gym说着“冷冻刑的判决，你也是赞成的吧？”带着杀气向着Agrippa。
“别提了。我当时别无选择。都是为了干脆把那帮执着于回归地球的人们从月球踢出去。”
淡定的Agrippa在Gym反问之前把天井屏幕的画面切换了。从spacecolony拍摄的过去的地球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现在的地球出现在房顶，Gym抬头看到后倒吸一口气。
太阳下的蓝海和云脉装点的大陆的颜色和之前的地球无二，但仔细看大陆的形状有微妙的改变。在南半球，有一块单独存在的大陆的变化特别明显，虫子咬过一样的crater（陨石坑）地形，将海岸线挖掉一块，完全看不出原先的样子。对于问自己“注意到了？”的Agrippa，Gym回以无法隐藏动摇的眼神。
“曾经人类因为人口过多向宇宙寻求出路。可是有了新环境，没能把作为生物的命运给改变的人，把自己的新天地spacecolony当作了战争的道具。大陆的形状看上去不一样，是掉下大量的spacecolony把大地挖开的结果。”
缪缪数语将远方黑暗的历史真相披露出来。将惊讶收起Gym问道“为什么‘冬城’留着的资料会在你手里？”
Moonrace建立之前的历史，从影像资料到光盘化的文件，全都封存在‘冬城’。由Soriel家族管理，现在除了Dianna·Soriel以外无人能动，可是Agrippa把资料解封展现了被封禁的一部分历史。“现在的月球，是在我的统治下。”Agrippa的红色眼睛，毫不掩饰地笑了。
“女王不在，管理者就随心所欲了是吧？”
“不只如此。我个人也有所谓过去的记录的东西。导致我们moonrace，被抛弃在这里的原因的最终大战，我也亲眼见过。”
“被抛弃？”
“不然呢？人类的大部分，扔下死寂的地球飞向外太空。失传的超级科技将spacecolony推出太阳系外的场景我见过。无法远行也回不了地球沦落到月球的我们，是弃子啊。”
Agrippa表达的核心就是这个。扔下灭亡的地球圈，向着遥远银河起航的人类。知道自己插不上话，Gym无言以对。慢慢从袖口伸出长手的Agrippa，指向盖在头顶的地球的一点。
“曾经，人类为了促进恢复将生命的种子播向地球。那个巨大的勺子散布nanomachine的光景我也见过。”
大气层的面纱在地球曲面边缘形成了带蓝光的线，非常细，就像要断的线一样，慢慢旋转着。几乎要融化在宇宙的黑暗中，却时时反射出太阳的光辉，大概八千公里的夸张长度，银色的线就浮在虚空中。
这是旧世界人类极尽奢华打造的史上最大的人造物。被称为ZAKUTRAGAR连接地球和宇宙就像巨大的桥梁。即便如今没有使用者，他还是不停旋转着，一端定期接触大气层。指着ZAKUTRAGAR的Agrippa若无其事地转过头继续说道。
“利用ZAKUTRAGAR的离心力播撒nanomachine，然后乘风散布到整个世界。从太空向大地注入生命的种子……很神圣的场景哟。阳光中像面粉一样数量巨大的nanomachine就像连接天和地的柱子。也就是旧世界传说中世界中心的大树……叫建木或Yggdrasill的生命之源的大树，是很有信仰的存在。”
Agrippa闭上眼又再睁开，红色瞳孔带着恍惚。
“覆盖地球的nanomachine，消去了文明的痕迹，抚平了大地上战乱的伤痕，花了很久很久促进地球再生。有着起死回生，如同传说（开花爷爷）那样让枯木逢春的现实成果。过去在经历过依靠斗争本能乱来的历史，人类终于变得更为明智。”
说完Agrippa注意到没能搭话的Gym，眼神不再飘忽看着他。于是又开口“所以……”，注意到要进入正题的Gym下意识防备起来。
“所以独占那些记录的Soriel家族，实施直到地球伤愈只让残存在月球的人类存续为首的*策是正确的。残留在地球的人类封杀过去的历史也是正确的。这就像是本着先天的原则重新正确认知世界的人们——‘新的人类（newtype）’的生存方式……”
听来听去Gym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