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先生
秦望之子
.04.26
小引:在电脑里随便翻看,发现这篇未完成的文章(小小说)。扳扳手指已经是5年前的事情了。自从爱妻敏琍离我而去后,江郎才尽。唯有在生活中自己找一点乐趣,以不辜负爱妻在天堂的期盼。
记于年06月11日
爱妻郭敏琍
一、
老先生姓郑,讳初如。郑老先生是海州市海州大学文学研究所的教授。老先生的特征蛮多的:花白而略有脱顶的头发、一副巨大而度数颇高的近视眼镜、衣着旧的铁灰色中山装、脚蹬一双破布鞋。老先生身上唯一的亮点是胸前那枚海州大学校徽。那校徽红底金字,被擦拭得一尘不染,无论何时何地,何种场合,这校微必然是不可或缺的佩饰。在校长书记都不屑佩戴校徽的年代里,老先生的执着一览无余。老先生是民国毕业大学生,饱读诗书,一生最爱的是线装书。老先生书房里堆满了书,书架上、写字桌上,眠床下,甚至堆满了地上。满屋尘埃,下脚处扬起一阵阵灰土。
老先生出生在海州郊县的一个不太富裕的家庭,其父是乡小的教师,家有薄地两亩。老先生在其父熏陶下,自小饱读《三字经》《唐诗三百首》等中华传统诗书。其父教导他:“儿啊,出自我这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家庭,你也只有‘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了!”因此老先生心领神会,也把读书作为唯一出路。不分寒暑、不分假日,手捧一本书,就着昏暗的油灯苦读,那双高度近视的鱼暴眼,就此熬了出来。渐渐地,从乡小、县中、拼到了海州大学的门槛。
二、
自打进了海州大学,老先生益发把读书推向最高境界。课堂上,老先生总是最早进去,最后出来,课堂笔记记得一摞的,和老师争辩,争得脸红耳赤,老师同学不以为怪,反而赐予“郑怪”之美名。图书馆是老先生第二处心仪之地。带两只冷馒头一杯茶水,泡到图书馆管理员再三催促才恋恋不舍拂袖而去。老先生在图书馆饱览经、史、子、集,文学史、古典诗词,久而久之出口成章,校刊上隔三差五或见于老先生的文学评论,或见于即兴诗词。是年,校刊上连载老先生《中国文学史之管见》,勇夺校刊最佳论文,就此老先生名声大振。某日,国文系主任与校长闲聊,说起老先生,谓“百年一遇”之人才,校长惊诧之余招见老先生。但见老先生款款坐下,不卑不亢,口若悬河,五千年中华文明史、诗词曲语,以至于时下学风均涉及。
海州大学,处在郊西丘坳之中,林深树茂、溪水潺潺。跨溪一木桥冠名以“鹊桥”,乃学子谈情说爱的去处。老先生每每过桥目不斜视,对卿卿我我之恋人熟视无睹,落荒而逃。莫非老先生其貌不扬,阳刚不足?非也非也!那个时代女子看重的是才情,不是所谓的“俊男帅哥”,国文系暗恋乃至大胆表白的女生大有人在。某日,老先生从图书馆出来,已是月上树梢、秋虫低鸣,走过若隐若现的鹊桥,忽听幽幽传来一声“郎君,叫我等得好生辛苦!”透过昏暗的镜片,老先生窥得“系花”阿倩如出水芙蓉般立于鹊桥一头,堵住去路。老先生大惊,问曰:
“汝等,等我意欲何在?”
“郎君,莫非你不知?”
“且慢,何为‘郎君’?”
“哈哈!国文系大才子,岂非不知‘郎君’为何物?”
“岂敢,岂敢!吾只‘老土鳖’一枚,如何入你法眼?”
“哈哈!莫非你读书读到屁眼里去了,‘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金屋’岂有不知?”
阿倩期期艾艾移步靠近老先生,嘴里的香气直喷老先生面颊,娇声说:“我在此等你多时,星星知我心,莫非你不知耶?”老先生听得热血沸腾,脸红耳赤,阿倩见得时机已到,一把扯住欲行“非理”。在两唇相接的一刹那,老先生耳边猛然响起“吾儿不得造次,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能忘却?”一盆冷水将老先生兜底浇湿,老先生放开阿倩火热的身体。阿倩杏眼圆瞪:
“杀千刀的,吃了豆腐就想反悔?”
“阿姐听我道来,非是不敬,实在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先!”
“什么年代了,还封建礼教了!”
“……!”
老先生拍马而逃,阿倩靠着桥栏如梨花乱颤,嘤嘤泣哭。日后阿倩嫁了某外交官移居西欧,终身未返故里,问世间情为何物?此乃后话。
自此,老先生更是对如花美女目不斜视,一心只读“圣贤书”。几番春秋、几番苦读,到毕业之时,老先生自是无须为论文担心。他别出心裁对系主任说:“是否可作通篇诗词五十首作为毕业论文?”系主任惜才如命,说:“别人不可,只你开个特例吧!”老先生大喜过望,遂提交五十首名为《海州情愫》的诗词以应付毕业论文。老先生拿到“文学士”学位,系主任又留他作为助手任教于海州大学,得助教职称,把一帮子同门恨得牙痒痒的。
三、
历史翻过一章,新*权统领华夏大地。社会上天翻地覆,老先生在“象牙塔”里并未受多少影响。在父母催促之下,老先生与“媒妁之约”的同村邻家姑娘完婚。邻家姑娘白里透红的脸蛋,虽不及“系花”阿倩般风情万种,却也清新可人。怎奈只读过两年“初小”,对老先生那一套之乎哉也一窍不通,平日里只会打理家务,足不出户,更没想过踏入社会,安心做她的“全职太太”。老先生视自己为“旧式文人”,对“五四”以来新文化运动嗤之以鼻,也就对“风月”二字不以为然。夫人虽非才高八斗,但烧的菜肴咸淡适宜,纳的鞋底密不插针,有话曰:“要抓住男人的心,就要抓住男人的胃!”所以老先生对夫人自是“齐眉举案”“相敬如宾”。
未曾想,夫人十月怀胎,生下一个千娇百媚的小女子。老先生虽然未能“传宗接代”,倒也想得通,安慰夫人说:“莫着急,莫着急,日子长着呢!”但那做婆婆的却一脸没好颜色,下厨把锅碗瓢盆摔得“叮当”响,嘴里不冷不热地嘟嘟囔囔:“没用的东西,连个蛋也不会下!”夫人一则惊,一则吓,月子里落下个“产后抑郁症”。老先生自此冰火两重天:原先有可口菜肴侍候,小酒一钟“诗百篇”,现时却要煮饭做菜服侍夫人,对小女儿既要做爹又要做妈。夫人一病不起,看过多少名医,吃过多少偏方,日后稍有起色,却也只能自己料理自己,再无生育。老先生面对混混沌沌的夫人,将一腔柔情都释放在女儿娇娇身上。那娇娇有爹宠没娘教,自幼养得骄横跋扈。娇娇一不顺心赖地十八滚,稍不如意把老先生视如“命宝”的钱装书随意撕扯,急得老先生大叫:“罪过,罪过!”
“土改”运动风起云涌,老先生家因为有两亩薄地,其父被划为“富农”,两亩薄地自然被分给“贫下中农”。其父连乡小也没待下去,卷铺盖走了人。其父既无良田可耕,亦无三尺讲台可站,日子一下子没了着落。凭着一手好字,其父在街头巷尾设桌几“代写书信”;逢年过节“代写春联”,有上顿没下顿。老先生只得从俸禄中抽出部分,接济父母。老先生大哥无奈远走他乡,一去渺无音讯。年幼的小妹,匆匆嫁了一位残疾的贫农。
四、
新*不断推出,与“旧世界”决裂毫不留情,“象牙塔”之中的海州大学莫不如此。知识分子提倡要“又红又专”,老先生的“古典文学”课首当其冲,成为“白旗”之首。要否定自己,自然十分痛苦,在老先生看来,那优美无比的古典诗词承载多少代……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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